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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鸿雪爪 第140节 (第2/3页)
虎来往甚多, 趁去雪邦修习之机,做了月影宗外家弟子, 自此没有回过终南。 ??记忆中那年轻男子已然面目不清, 但哪怕只是忆起一个模糊面容,便会令他作呕。 ??纵欲无度之人易早衰。谢琎不知那男人如今死了没有, 死了,他便可以不必再自省自己从何而来;没死也好, 来日寻见机会,谢琎必要亲自手刃这段噩梦, 以慰藉妇人在天之灵。 ??妇人待她不错,自己精神不济, 却也在他每次挨了打后, 叫他去寻药来替他包扎。他不知道她是否是自己生母, 哪怕是,她恐怕也不愿承认。他只记得她姓谢,所以他仍将这姓氏留存了下来,以使自己记得数十年前尚还有一段冤情未了。 ??同辈弟子往往长他四五岁。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少年人聚在一起,私底下少不了讲些学来荤话,他概不参与,总觉得不是君子所为。他憎恶男女之事,哪怕知道君子“乐而不淫”,“发乎情止乎礼”,却仍觉得一旦生了□□,便与所厌憎之人无差。 ??雪邦弟子大多非富即贵,谢琎与他们玩不到一处,渐渐不大合群。 ??直至偶然听说武曲。 ??能败前辈高人而不忌流言,与老僧长居深山故不谙男女之事,与师弟共处一室毫不避忌,误入男子浴汤面不改色以男子自居,正是因为心中毫无男女之别方能如此坦坦荡荡。 ??向来亲缘浅薄,踽踽独行,辗转五门却终成一代高手,那他也未尝不可。谢琎终于找到精神依托。 ??琎,石之似玉者,是他逃出自己为自己取的名字。 ??只因他喜欢心无尘浊的君子,光明磊落的侠客。 ??十岁那年,他疯了一样的搜寻武曲的一切踪迹,好像只要想起“武曲”这两个字,时间一切肮脏龌龊皆能为他荡涤。 ??记得树上记载她说过的每一句话。日复一日的回想,年深日久,渐渐连说话的口吻也能描摹。对武曲再世一类传言深信不疑,有时甚至到令旁人发笑的地步,谢琎却不以为意。有时候常恨自己晚生了几年,又长叹世道不公令英雄早卒…… ??直至前些时日遇见郁姑娘,见她行事、语气,似有模仿武曲之嫌,比他这么些年所见更为逼真,便以为她与自己一样,也是武曲痴。以为终于遇见知己,谁知尚不及他问出口,郁姑娘便又神出鬼没,不见了踪迹。 ??五岁之叹令谢琎恍惚了一阵。 ??回过神来时,院中势态已稍见和缓,裴谷主缓缓问了句,“既然仇山长的事了了,那可否容我带走张自贤?” ??仇静问,“你与张山人究竟有何宿怨?” ??裴谷主道,“我与他有旧怨,自然是我们的私怨。冤有头债有主,自没有旁人插手的道理。” ??终南山一行坤道一阵低语。 ??大抵盘算着,比起被裴沁当众揭了龙虎山的丑,倒不如让张自贤与裴沁私下了断。堂堂饮渊剑唯一掌剑人,不至于会在初出茅庐的罗刹刀下送了命。 ??不及仇静开口,张自贤却讲了句,“贫道不曾记得与谷主有过什么过节。” ??裴谷主笑了,“也就二十来年光景,张山人记性可差了点。需得我提点提点?” ??仇静阻拦不及,张自贤脱口又是一句,“裴谷主讲来听听。” ??裴谷主道,“张道长欺凌妇孺,可又不当回事了?” ??张自贤迫不及待问道,“你说贫道欺凌妇孺,此人姓甚名谁?” ??裴谷主一顿,道,“那女人,姓谢……” ??谢琎忽地一个激灵,望向张自贤。 ??张自贤闻声忽地背过身,打量背后众人,面容枯瘦,却神情振奋,朗声说,“你们听见了吗!她说她不记得五岁之事,忘了自己父亲是谁,却记得巴德雄之妻,一个无籍籍名的妇人,她的生母,姓谢!” ??谢琎忽然看向湖心人。